舊時鎮江的“澡堂子”

修繕前的“大興池”外景

修繕后的“大興池”西式大門 圖：張崢嶸 提供

文/張崢嶸

舊社會，鎮江人把一些闊佬的日常生活形容為：早上皮包水（上茶館吃茶），晚上水包皮（去浴室泡澡）?；蛘呤牵涸缟喜桊^子，下午澡堂子，晚上戲園子。

民國初年，鎮江有雙鳳池、第一泉、?？等?、清海泉等30余家浴室。民國19年曾辦女子浴室。鎮江淪陷期間浴室關閉10家。民國29年開設經濟女子浴室。當時設備較好的浴室有中央、大觀園等，位于伯先路與京畿路交會處。延至今日，由于各種原因，鎮江許多的老浴室基本都變遷，有易名“沐浴中心”、有易地改建，唯有大興池還保留民國風格的格局。

大興池的正大門很有特色，沿數十級臺階而上，就是一樘具有羅馬式門飾的大門，門兩旁是漢白玉羅馬式西洋柱，上有門樓，內置書有“大興池”三字的匾額。該建筑造型華麗，建筑墻面為清水青磚，屋面為歇山頂，鋪有大青洋瓦。內部原有水磨花石子地坪，因年代久遠，損壞嚴重,后經有關部門維修，恢復了原貌。

舊時一般浴室洗澡間也分等級，一等包廂為官座，一般三四座，為官僚及社會頭面人物享用；二等包廂為雅座，一般十至十五座左右，為有錢的富商使用；三等一般為大廳，為社會上商鋪老板及生活上尚可的人就??；四等就是統座，也就是城市底層的貧苦市民及農村人員使用，其條件也就不言而喻了。大興池的浴池大門，有通道走廊與堂口連接，上部為拱券式圓頂，頂部有天窗；下部浴池為白色大理石砌成四池。

最里面靠墻為熱水加溫池，余下按照水溫高低分為頭池（8平方米）、二池（8平方米）、三池（20平方米）。頭池水溫較高，二池和三池水溫逐漸降低。加溫池、頭池、二池上面蓋著粗杉木條制成的木欄，因為是開水，所以木欄的作用之一是為了避免燙傷浴客，二來作蒸架之用。浴客往上一躺，池里的熱氣涌涌而上，有如桑拿一般，池外有專用的擦背間。

舊時的鎮江浴室，除收銀、燒火、打雜、擦背等工種外，最主要的服務是靠“跑堂”支撐的。這些伙計必須遵守服務守則：“四勤三不丟”。“四勤”是眼勤、手勤、腿勤、口勤。內容是指浴客入堂主動招呼，熱情接待，安排座位，叉衣、取拖鞋、送毛巾、泡茶、添茶、送客等。“三不丟”是老年人不丟——要攙扶老年人，防其滑倒；鄉下農民不丟——農村人不常入浴，防其悶池昏倒（叫昏堂子）；衣帽鞋物不丟——防止誤穿誤戴、鄰座偷竊、冒領存柜財物等。至于服務則等級明顯，官座、雅座可說是無微不至，齊全周到。這里的服務員要做到既贏得顧客歡心，自己的收入才會增加。統座則無茶水供應，無服務員招待，僅僅有個坐的地方給澡客小憩。

澡客一出池，走到躺椅前還沒有站穩，跑堂的服務員一個熱毛巾，雙手在擠好的把子上一拍，毛巾蓬松了，就在你背上上下地擦著。叭！一條又熱又松軟的毛巾搭在了你的肩上，這是給你自個兒擦臉的。等你躺下后，提長嘴大銅壺的侍者立即把你茶幾上的茶杯添滿。剛從悶熱的澡堂走出的你，正在又累又困之中，喝上兩口熱茶，頓感輕松愜意。舊時浴室里允許小販在走廊里叫賣，如賣五香茶干、茶雞蛋、香煙、花生、瓜子等，肚子餓了的澡客，可以隨時充饑和消饞。不少澡客晚上在澡堂里睡著了，等到午夜打烊時，才被叫醒回家。

浴室最出彩的服務是擦背，包括撓頭、捏腳、敲背、揉臉。干這一行全靠服務員手上功夫。服務員為你推拿揉捏，能叫你每一根神經都舒服。臨了，巴掌彎成半圓，在你腿上打點，很有節律，在浴客身子前傾的當兒，一排響點打出，在身體后仰的時刻，又一排響點響起。浴客在這噼噼啪啪的響聲中得到調理放松，這就是敲背工前仰后合的手上功夫。

改革開放后，鎮江的許多浴室都變成了私人承包，名稱上也翻出了許多新名堂，什么沐浴中心、休閑中心、爽身浴都，其中又有沖浪、桑拿、藥浴、蒸浴……五花八門，花樣百出，但是萬變不離其宗，都是洗澡。所以，不管在任何時候，浴室既是有錢人的天堂，也是平民百姓潔身去污的地方。真是“蒼生浮沉難為水，水包皮來方為仙。一覺瞇過身已凈，忘卻世間濁萬千”。